应理性看待无罪判决

王希胜律师

无罪判决是指检察机关提起公诉的案件，经法院开庭审理并判无罪的案件。无罪判决对于公诉人而言，或许不是一件好事，因为提起公诉的案件得不到法院的有罪认定，说明公诉“失败”。不过，从整个司法体系看，一定程度的无罪判决则是公平与正义的体现。应当用理性的眼光看待无罪判决。
从公诉制度产生、发展的历史进程看，定罪请求权是公诉权的一项重要内容。这种定罪请求权既可能得到采纳和认定，也可能得不到采纳和认定。其能否得到法院的认定，在判决宣布之前尚处于一种不确定状态。作出有罪判决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，作出无罪判决也符合事物发展规律。从诉讼规律来看，刑事案件经立案侦查后，一定数量的案件被撤销，在移送起诉的案件中，一定数量的案件被作出不起诉决定，在提起公诉的案件中，一定数量的被告人被判决无罪，都是正常的。要求立案后特别是批准或决定逮捕后都起诉、起诉后无一例外都被判决有罪，显然是不符合诉讼规律的，也是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。一些学者介绍，许多西方国家一般有近30%左右的案件是无罪判决，在我国港澳地区也有一定数量的无罪判决。
在案件质量评判标准和检察人员绩效考核以及各种评比中，我们尤其应当理性看待无罪判决。对公诉案件质量考核是一件非常复杂、困难的事情，长期以来，我们十分重视办案质量的考核评价，认真落实错案责任追究机制。客观地说，这些考核机制对提高执法水平和办案质量，预防和减少不当起诉的案件发挥了重要作用。但是，也应当看到，现行案件质量标准和考评机制还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，有些内容甚至违背了诉讼规律。比如过分看重数据的作用，起诉率高不高、不起诉率低不低、无罪判决率低不低等，成为考核的硬指标；在追究错案责任时往往只看结果不管原因而客观归责，即只要出现了无罪判决，相关责任人员就要承担不利后果。从逻辑和实证角度分析，要控制无罪判决，就不能盲目追求高起诉率，因为起诉率越高、提起公诉的案件越多，判无罪的几率就会越高。所以，把起诉率高、无罪判决率低同时作为考核办案质量的标准，有其自相矛盾的一面。
当前如何看待无罪判决，如何建立公诉案件质量标准和考核、奖惩机制，直接决定着公诉人承办案件的动机和行为，决定着公诉人的职业责任感和职业荣誉感，决定着公诉案件的质量和效果，决定着司法是否能实现公正，因此，考核制度是一把“双刃剑”。客观、合理、科学符合诉讼规律的评判、奖惩机制能够促进公诉人的社会主义法治理念和理性思维，激励公诉人认真研习法律，严格执法，正确适用法律，公正、廉洁、文明、高效地办理案件，防止错案；反之，则有可能压抑理性、禁锢手脚，甚至诱使公诉人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而迎合某些不合理的要求，致使错案频发。
（作者陈其功为甘肃省武威市检察院检察长）
来源：检察日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