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安知我心──探寻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心理

王希胜律师

为什么我会从警官职业转为心理辅导的职业呢？主要原因是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是抓不完的。我以前抓住的人，已经被放出来后，出来以后，他们还会继续地做坏事，所以，靠抓人是解决不了社会治安问题的。如果我们能知道一个人变坏的原因，就可以把坏人变成好人，这是我下半生要做的事业。
坏人有什么心态，被害人有什么心态，警察有什么心态。我们从心理的角度，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？
我们先从受害人的角度看，精神分析是怎么样的？电影“无间道”你们是否看过？就是运用心理学的知识分析问题的。精神病患者看医生须有许多次，治疗精神病的时间通常要有三年到五年。在香港治疗精神病人的收费每小时大约800元左右，这是一个收入很好的职业。
当客户、或病人迟到时，我就会问他：你们为会迟到？为什么不敢来？你以前有什么可怕的，然后他就慢慢地哭了。通过这样的分析，我知道他怕什么，为什么他不承认他有可怕的东西。
今天是那一位同学最早来？所以，我想你一定太紧张了，很多精神病人会紧张。今天有没有准时到的人？那么，你也是有问题的，这叫强迫症。有准时习惯到场的人也是有问题。迟到、早到、准时，都是有病态的表现。提前退场的人也是有问题，这说明你在抗拒我什么，这叫抗拒症。有一些病人到了应该走的时候却不走，这种人有依赖病，精神病人的症状会在受害人身上找到。
最明显的时候，当罪案发生后，却不敢承认发生了罪案，认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在强奸案、被骗案中常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况。当你真的被骗得很心痛的时候，你会自责：为什么我刚好在那里出现，被犯罪嫌疑人发现？被害人的另一种心态是内疚和恐惧。恐惧是对未来发生事情，有的受害人在恐惧症时，他就不想活了。
有个人被骗了一百万，她被骗以后非常恐惧以后的生活怎么办？这个恐惧症占有了她整个心灵，使她难以活下去。对这样的病人如何治疗？可以用破案的方式。但从受害人的角度看，她有没有从中学到什么，下一次她的男人还会骗她。我做心理辅导时对她说：这一百万和她的男人都是可以放弃的。这个案件的痛处在于她对世界和自己失去了信心。处理不好，很严重的事情会发生她身上。如何帮助她克服以上所说的几种情形心态？其实人在关键时候就是一念之差，现在这个女子生活得很好。
受害人为什么会抗拒把自己的记忆告诉警方，特别在强奸案中表现得尤其明显。当一个人在抗拒的时候，她的记忆系统中有一个自我保护功能。当你发现外界对身体有害时，你的自我保护功能就会开动。在那个最极端的案件发生过程，你会选择不记得，你的记忆是记不进去，你的记忆是空白的。因为你知道，对恐惧的事物加以记忆，你会被恐惧吓死。可是这个记忆系统只能保存几秒钟，相当于电网短路。有许多的被害人在强奸过程中，会启动自我保护系统，使自我对恐惧的事物加以遗忘。保护系统是一种生理性的设置，我们一生下来对于突然的大声会恐惧。一个小孩在生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，但当他听到大的声音会发出叫声。另外，人从高处跳下时，会自然抓住一些东西，这些都是人的本能反映。
如何帮助被害人恢复记忆？你们有没有与被害人交谈过？你们是用什么方法与被害人交谈的？一位同学说：他是用引导方法，或者是用问被害人的一些细节问题方法，可以与被害人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，让他放松情绪。大部分被害人喜欢与警察交谈的，原因是他希望实现对坏人的报应，被害人对警察有依赖症，他喜欢讲一些警察愿意听的话，他会计警察的喜欢。如果你以为这个就是合作，就有可能误导案件，警察在这个时候要特别小心。
一个人在经历受害的时候，他是通过五种感观：视、听、嗅、味、触觉进行的，加上他接受经验时候的感觉，被害人经验的形成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。由此形成的被害人情绪会扭曲的经验，这种经验不是纯粹发生过的东西，有许多个人的情绪被加在经验之中。当被害人的经验形成之后，警察是他首先接触的人。当然，被害人可能与家人接触，但家人一般不是帮她而是骂她。可是当被害人来到警察面前，警察会慢慢地听她讲，问她发生什么事？
既然被害人是通过感观进入记忆的，当时发生的东西会引发许多情绪。如，被害人好好地做那边，当你问他问题的时就会突然地哭起来。对这种情况如何处理？你可以对他说不要器了，但这种做法肯定是没有效果。你可以让他站起来喝杯来，或走到另一个地方，通过这种方式来迁移被害人的情绪。你可以把刚才的发现视为在屏幕上发生一样，让他把他的记忆放在前面想象中的屏幕上，他就可能把看到告诉你，这叫抽离式交谈方式。通过抽离方式，被害人能从现状中抽离出去。用抽离的方式回忆，被害人就会感觉到不一样。另一种帮助被害人回忆方式是VAK的方式：也叫视角回想法。V叫视角：让他回想他在罪案发生时看到的东西。A叫听觉：只让被害人讲他听到了什么？K叫感觉：当时犯罪嫌疑人感觉如何？每一个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，通过这种方式，犯罪嫌疑人就会从感觉方面告诉你的内容。当你运用这三种方式，慢慢地带动犯罪嫌疑人进行回忆，他会告诉你许多内容。
当一个受害人的车被别人破坏了，会有什么样的心理？他会感到愤怒、恐惧、报复、自责。他可能会在他放车的场所进行观察，看看是谁做的坏事。如果他发现是某个小孩，可能会把小孩杀死。人的报复的心理是很厉害的，当一个人被报复心理占据时，他是不会去找人诉说。如果你存在报复心理时，你要自我把报复的心理减掉。
在家庭生活中最明显的报复是什么？不说话、家庭暴力、离家出走、在外面重新建立家庭。太太在发现先生在外面找一个情人，会怎么办？最极端的情形是太太把小孩杀死，这是一种最残忍的报复。
如一个小孩被抢劫，他会有患有恐惧症。范国华认为治疗恐惧症的方法简单，一位同学说他有恐高症，请问范老师如何治疗？范国华认为这不是恐惧症。一位同学说他不敢乘电梯？如何治疗？范是采取以下方式进行治疗：当你被困在电梯中，你当时在想什么？时间是多久？同学说大概是几十秒。现在想起来有没有这种感觉？你现在站在这里看过去的你：然后，再看到你一下未来的你。你再回过头来，你怕不怕？当你从过去跨越现在，再到未来时，你就没有恐怕了。
被害人的心态有以下方面：逃避、不接受、神经症候症、强迫症、依赖症、抗拒心理、移情、报复心理、自责恐惧。
受害人与他的记忆之间的关系，在香港催眠是不能作为法庭证据，原因是催眠术主要是靠催眠师的水平。人除了意识之外，还有潜意识，也是你最不认识的部分。
为什么人要做警察，主要是童年的创伤。心理里面一定有一块是被欺负过童年经历。有一些人看到社会有不公平的现象，他想把不公平的现象改变过来，所以他想当警察。当他做了警察以后，就把小时候的记忆忘记了，但小时候做警察的潜意识仍然存在。我们想学的是如何认识自己的潜意识，催眠是通过一些语言进入到潜意识之中，然后把你不愉快的东西拿出来。
香港有一个“兰贵枋”的酒吧，有许多外国人在那里消费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，突然有人离开，有人跌倒。当时有个辅助警察想把倒在最下面的人拉起，在现在他看到了许多血腥的场面。从那天晚上以后，那个辅助警察每到晚上就会回忆起他遇到的恐惧事情。如何帮助他治疗？我让他回想那个影像，他觉得很恐惧，当时他看到许多血。借助于屏幕，我让他把彩色变成黑白色的。把那个当时的场景推远一点，把场境中比较明亮的光亮变得暗一点。第二次让他听一个声音，问他是这个声音？他说是，让他把声音放小一点。经过几次治疗，他的病就好了。
疑犯的心态：依赖，依赖你帮他逃脱罪名。警察如果掌握犯罪嫌疑人的依赖心理，从依赖的角度来帮他。你对他说警察是来帮你的，案件我知道不是你做的，但你可以说吗，你说是说了以后警察才能帮助你。鼓励犯罪嫌疑人讲话是最重要的，警察要鼓励犯罪嫌疑人讲话。鼓励的方法是：犯罪嫌疑人与其他市民一样有权利接受警察保护，但犯罪嫌疑人一定会骗你让你相信他是无辜的，他骗你是不可怕的。许多地方都不用测试器：原因是有许多人可以通过训练来控制自己的心理，自我控制的部分就可以逃过测试。同样的心理变化，不能代表其他人都是这样的。
那我们用什么来测试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呢？一是用“在相同中找不同，在不同中找相同”。不同的地方本来已经在里面，只不过你没有发现。对犯罪嫌疑人可以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：比如，你是不是吃过饭了，对这样的问题，他通常会正确回答。当你问他这样的问题时，你看到他的体势的语言。当你问他与案件有关的问题时，你看他的体态语言有什么不同。二是看他的眼球。眼球中有许多学问，你们知道眼球会转动。但能转动到什么程度？你知道吗？
普通的眼球转动表示什么？一般来说，当一个人的眼珠向右上角转，说明他在回想过去发生的景象。所以，看到他眼球向右上角转动时，你就知道他在想过去的情况。如果是向中间转动是在回想那次听到什么。有时你发现有人用眼看下面，那是在回忆过去的感觉。如果眼球向左转动和向中间转动是在构想听到的声音。当你自言自语的时候，你的眼珠是在向左下面。作为一个警察，当你知道他的眼珠是如何转动，加上“从不同中找相同”的本领，就可以知道犯罪嫌疑人在想什么。你与别人聊天时，你就看他眼珠是如何转动的，如果不是经过专门训练，一个人的眼球每一次转动都会有一个固定的模式。你女朋友与你讲话时，她的眼珠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式。
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部测试器，每一个人的测试器都不相同，这也是我们警察与犯罪嫌疑人交谈的一个障碍。所以，第一部分是让每一个警察放下自己的测试仪，但这比较难。因为，警察会认为自己有丰富经验。如果没有这个障碍时，你就可以看清你面前的每一个人。做公安的人大多成见很深，坏人是如何如何的一个人，他有了自己的定论。
（范国华，香港警务处；本文由李富成根据范国华在中国人民大学讲演整理）
来源：东方法眼